消费级基因检测公司23andMe发表美洲地区最大规模的非洲祖源DNA研究成果
持续400年之久的跨大西洋奴隶贩卖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篇章之一。根据跨大西洋奴隶制的历史资料，在16世纪至19世纪之间，大约1,250万非洲黑人包括男人、妇女和儿童从自己的家园被强行驱逐，并在不同的奴隶交易系统中被贩卖。在废除奴隶制一个半世纪后，其全球影响一直延续到今天。有学者认为，这造成了非洲长期落后于世界其它地区。甚至可以说，奴隶制重新定义了非洲人对世界的意义，以至于促使了后来种族主义的形成。
有关跨大西洋奴隶贸易的历史记录让当今世界得以了解非洲奴隶被迫迁往美洲的大致轨迹。近年来，随着基因检测技术的发展以及消费级基因检测的兴起，非裔美洲人的遗传数据得到了空前的积累，但这些数据却一直未能与历史资料充分结合，从而进一步反映跨大西洋奴隶贸易所造成影响的全貌。
图：论文发表于AJHG杂志
日前，由美国消费级基因检测公司23andMe的研究人员开展的一项研究将上万余份非洲裔美国人的遗传数据与详细的历史记录进行匹配，建立了美洲个体和跨大西洋非洲人口之间的遗传联系，通过跨大西洋奴隶贸易追溯了现代非洲裔美国人的祖源信息，从遗传学的角度阐述了跨大西洋奴隶贸易所带来的的深远影响。相关研究于7月23日发表在《美国人类遗传学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Human Genetics）上。研究结果证实了一些已知信息，例如奴隶从哪里被驱逐出非洲大陆以及他们在美洲上岸的位置。此外，研究人员还获得了一些新的发现。例如，在非裔美国人祖先中有一些区域代表人数更高，这说明了该地区二次奴隶交易的进行；而其他非洲群体中代表人数不足则表明在对待奴隶方面存在地区差异。研究结果还发现了性别偏好性，即女性在现代非裔美国人基因库的贡献明显比男性要大得多。
“对数以百万计的美洲人来说，跨大西洋奴隶贸易基本上是他们祖先起源的故事，”该论文的第一作者、23andMe人口遗传学家Steven Micheletti说。“我们切实想帮助他们更好地了解其祖先来自何地。”
在1515年到1865年的跨大西洋奴隶贸易期间，据估计有1250万人被迫离开非洲国家，穿越大西洋被运往美洲。大约3%到5%的人最终在北美上岸，更多的人则在南美洲、中美洲或加勒比海地区登陆。据悉，重建如此大规模的人口迁徙花费了研究人员超过十年的时间，参与人数超过5万，这使得该研究成为美洲地区规模最大的非洲祖源DNA研究项目。其遗传样本主要收集自23andMe用户，这些客户主要来自非洲西海岸以及北美洲、中美洲和南美洲东部海岸线，即跨大西洋奴隶贸易期间奴隶登岸的地区；其余样本则来自公共资源，或非洲国家研究人员收集的其他缺乏足够遗传代表性的现有样本资源。
在这项研究中，Micheletti首先在参与者的染色体上寻找了相同的DNA片段，这些片段被认为会通过共同血统联系起来，然后计算他们的同源一致性（IBD）。Micheletti介绍，经过几代的繁衍，IBD片段被分解成越来越小的碎片。而分解的速率则可以使用数学模型来估算，以计算两人拥有一个最近共同祖先的时间。研究结果证实，大多数非洲裔美国人的遗传根源在安哥拉和刚果民主共和国，这与奴隶登陆美洲的历史记录相一致。有关奴隶贸易的最近祖先计算也表明这些个体来自非洲西部和中部地区，而最古老的血统与向风海岸和塞内冈比亚（今天冈比亚、几内亚和塞内加尔的总称）相关，反映了奴隶贸易在不同时期分别针对不同地区。
图：研究队列或个体地理位置
值得关注的是，尼日利亚血统在美国的比例远高于作者的预期，因为历史记录显示尼日利亚和美国之间很少有直接运输的证据，因此与23andMe合作的历史学家在该项目中最初认为这一发现可能是错误。为此，23andMe团队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挖掘以找出事情的真相。该小组最终发现，奴隶贸易接近尾声时，大多数奴隶都是从尼日利亚运到被英国占领的加勒比地区，然后再通过第二次美洲内部奴隶贸易被送往整个美洲，而这段奴隶贸易在跨大西洋贸易成为非法后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些美洲内部的奴隶贸易丰富了尼日利亚人在美国现代非洲裔美国人中的遗传贡献。来自霍华德大学的生物人类学家Fatimah Jackson并未参与这项研究，她补充说，尼日利亚血统的不成比例贡献也可能是在弗吉尼亚州等州建立的用于维持奴隶人口的“繁殖场”的结果。“一旦内部奴隶交易开始，这对于某些非洲地区表型发生频率的改变是非常关键的。”
相比之下，尽管塞内冈比亚人是美洲奴隶的早期起源和长期来源，但在现代非裔美国人中其遗传贡献却低得多。与历史记录比较后，研究人员发现塞内冈比亚人经常被送到水稻种植园，而由于积水过多，这些地区疟疾频发，许多塞内冈比亚人可能因此丧生。对此，Fatimah Jackson则表示，对历史更全面的了解或许还可以提供其他解释。她认为，塞内冈比亚人可能并没有比其他群体更多地暴露在疟疾疾病环境中。相反，她把其遗传性的减少归因于其他两种可能性：塞内冈比亚人被认为是许多著名黑奴叛乱运动的煽动者，而叛乱失败的后果就是死亡；另外，许多塞内冈比亚人是穆斯林，这意味着他们不太可能与其宗教信仰之外的其他人结婚或生育。
除了以上发现，这项研究还揭示了美洲人遗传数据中的偏好性，其中母系的遗传贡献明显比男性要大得多。而这种数据偏好性凸显了美洲男性对非洲妇女进行性剥削的历史。研究人员将这种地区差异归因于社会行为。尽管在美国确实发生过非洲妇女强奸事件，但种族纯洁性的观念导致种族之间的融合减少，而且奴隶常常被鼓励或强迫与其他奴隶生育以增加劳动力储备。相比之下，拉丁美洲国家则采用了更常见的种族白化做法。这些地区积极招募欧洲人，通过与深色皮肤的妇女进行婚配以减少非洲血统。研究发现，在当今拉丁美洲，数据库中非洲血统超过5％的人相对较少，尽管该地区接收了大约70％的奴隶。
总而言之，这项研究通过比较历史记录中的基因联系，加深了当今世界对跨大西洋奴隶贸易所带来影响的理解。随着更多遗传数据被挖掘，相信未来这类研究将揭示更多人群的祖源之谜。
参考资料：
1. S.J. Micheletti et al., Genetic consequences of the transatlantic slave trade in the Americas, Am J Hum Genet, doi:10.1016/j.ajhg.2020.06.012, 2020.
2. African American Genomes Yield Insight into Slavery Practi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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